中外散文欣赏：窗·赏析

概要：我常想，窗可以算房屋的眼睛。刘熙[6]《释名》说：“窗，聪也；于内窥外，为聪明也。”正跟凯罗（GottfriendKeller）[7]《晚歌》（Abendlied）起句所谓：“双瞳如小窗（Fensterlein），佳景收历历。”同样地只说着一半。眼睛是灵魂的窗户，我们看见外界，同时也让人看到我们的内心；眼睛往往跟着心在转，所以孟子认为“相人莫良于眸子”，梅特林克[8]戏剧里的情人接吻时不闭眼，可以看见对方有多少吻要从心里上升到嘴边。我们跟带黑眼睛的人谈话，总觉得捉摸不住他的用意，仿佛他以假面具相对，就是为此。据爱克曼（Eckermann）[9]记一八三O年四月五日歌德[10]的谈话，歌德恨一切带眼镜的人，说他们看得清楚他脸上的皱纹，但是他给他们的玻璃片耀得眼花缭乱，看不出他们的心境。窗子许里面人看出去，同时也许外面人看进来，所以在热闹地方住的人要用窗帘子，替他们私生活做个保障。晚上访人，只要看窗里有无灯光，就约略可以猜主人在不在家，不必打开了门再问，好比不等人开口，从眼睛里看出他的心思。关窗的作用等于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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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常想，窗可以算房屋的眼睛。刘熙[6]《释名》说：“窗，聪也；于内窥外，为聪明也。”正跟凯罗（GottfriendKeller）[7]《晚歌》（Abendlied）起句所谓：“双瞳如小窗（Fensterlein），佳景收历历。”同样地只说着一半。眼睛是灵魂的窗户，我们看见外界，同时也让人看到我们的内心；眼睛往往跟着心在转，所以孟子认为“相人莫良于眸子”，梅特林克[8]戏剧里的情人接吻时不闭眼，可以看见对方有多少吻要从心里上升到嘴边。我们跟带黑眼睛的人谈话，总觉得捉摸不住他的用意，仿佛他以假面具相对，就是为此。据爱克曼（Eckermann）[9]记一八三O年四月五日歌德[10]的谈话，歌德恨一切带眼镜的人，说他们看得清楚他脸上的皱纹，但是他给他们的玻璃片耀得眼花缭乱，看不出他们的心境。窗子许里面人看出去，同时也许外面人看进来，所以在热闹地方住的人要用窗帘子，替他们私生活做个保障。晚上访人，只要看窗里有无灯光，就约略可以猜主人在不在家，不必打开了门再问，好比不等人开口，从眼睛里看出他的心思。关窗的作用等于闭眼。天地间许多景象是要闭了眼才看得见的，譬如梦。假使窗外的人声物态太嘈杂了，关了窗好让灵魂自由地去探胜，安静地默想。有时，关窗和闭眼也有连带关系，你觉得窗外的世界不过尔尔，并不能给你什么满足，你想回到故乡，你要看见跟你分离的亲友，你只有睡觉，闭了眼向梦里寻去，于是你起来先关了窗。因为只是春天，还留着残冷，窗子也不能镇天镇夜不关的[11]。
　　【注释】
　　[1]陶渊明（365—427）字元亮，名潜。世称靖节先生，自号五柳先生。东晋著名的田园诗人。著名诗作有《归田园居》、《饮酒》、《咏荆轲》、《读山海经》等，辞赋和散文有《归去来兮辞》、《感士不遇赋》、《闲情赋》、《五柳先生传》、《桃花源记》等。
　　[2]审：明白。容膝：容下双膝，形容住处又窄又小。
　　[3]羲皇上人：指上古时代过着清闲安逸生活的人们。www.laixuea.com
　　[4]缪塞（1810—1857）法国浪漫主义诗人、剧作家、小说家，其作品有《罗伦扎西》、《反复无常的人》、《埃梅林》、《世纪儿忏悔录》等。
　　[5]易卜生（1828—1906）挪威伟大的戏剧家。代表作有《玩偶之家》，著名剧作还有《社会问题》、《人民公敌》、《群鬼》、《布兰德》等。
　　[6]刘熙：北海（今山东省寿光、高密一带）人，生活在汉恒帝、灵帝时代，著有《释名》，是一部专门探求事物名源的佳作。
　　[7]凯罗（1872—1960）法国著名诗人，有诗集《法兰西巴拉德》。
　　[8]梅特林克（1862—1949）比利时诗人，剧作家，散文家。荣获1911年诺贝尔文学奖。其代表作有《青鸟》、《盲人》、《佩利亚斯与梅丽桑德》等。
　　[9]爱克曼：德国作家。曾任歌德的秘书、助手，著有《歌德谈话录》。
　　[10]歌德（1749—1832）德国伟大的文学家，著名诗人。代表作有书信体小说《少年维特之烦恼》，诗剧《浮士德》。
　　[11]镇天镇夜：意思指整天整夜。
　　【赏析】
　　本文是一篇哲理性散文，奇警洒脱，睿智透群，幽默风趣。语言精练，字字珠玑，新颖传神，旁征博引，把读者引入一个广阔无限的人生天地，给予丰富多彩的深刻启迪，咀嚼回味，会意无尽。
　　作者奇思妙想，别出心裁，侃侃而谈。从“春天”入笔，写“春天是该镶嵌在窗子里看的”，道出了窗的作用；接着在第二段中又对比了门和窗对于人的不同意义，自然引出“窗打通了大自然和人的隔膜”这个观点；在第三段中进一步谈“窗”之于人的意义——是对自然的精神上的胜利；最后用“窗可算是房屋的眼睛”这一形象的比喻，道出窗对于屋内屋外人的意义；文章结尾一句——“因为只是春天，还留着残冷，窗子也不能镇天镇夜不关的”——完美照应了开头。（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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