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要:吝啬是葛朗台的标签,因此对他的吝啬也应该重新认识。葛朗台是索漠城首富,也是最吝啬最节俭的人。他把累累黄金藏进密室,每晚欣赏把玩,却绝不肯为自己、为家人多花一个子儿。住摇摇欲坠的房子,吃烂果,喝劣质酒,全家合用一支蜡烛,冬天舍不得用炉子取暖,所有的开销他都压到最低限度,即使招待远道而来的侄儿夏尔也不愿意破例。欧也妮爱上夏尔,为让情人吃住稍微舒适些,她破坏了葛朗台的“吝啬法则”,由此在家里掀起轩然大波。葛朗台此时的种种表现,可以说丑态毕露,可笑又可。过去中国读者习惯于把吝啬和资本主义本性联系起来,其实吝啬更是人类古老的天性之一,是人类进入私有制社会后形成的传统习性,具体的阶级属性并不明显,它对资本主义的发展甚至是起阻碍作用的。很简单,消费资本主义发展的重要动力,而守财意味着不消费。在小说中,葛朗台的财富主要是通过债券买卖获得的,吝啬对他财富的增值没有多少正面意义,负面效应倒十分突出。它影到葛朗台的生活方式和思维习惯,使他只适宜在外省索漠城茁壮成长,换到别的地方,譬如巴黎,他会像树失去了根一样很快枯萎。吝啬导致葛
吝啬是葛朗台的标签,因此对他的吝啬也应该重新认识。葛朗台是索漠城首富,也是最吝啬最节俭的人。他把累累黄金藏进密室,每晚欣赏把玩,却绝不肯为自己、为家人多花一个子儿。住摇摇欲坠的房子,吃烂果,喝劣质酒,全家合用一支蜡烛,冬天舍不得用炉子取暖,所有的开销他都压到最低限度,即使招待远道而来的侄儿夏尔也不愿意破例。欧也妮爱上夏尔,为让情人吃住稍微舒适些,她破坏了葛朗台的“吝啬法则”,由此在家里掀起轩然大波。葛朗台此时的种种表现,可以说丑态毕露,可笑又可。过去中国读者习惯于把吝啬和资本主义本性联系起来,其实吝啬更是人类古老的天性之一,是人类进入私有制社会后形成的传统习性,具体的阶级属性并不明显,它对资本主义的发展甚至是起阻碍作用的。很简单,消费资本主义发展的重要动力,而守财意味着不消费。在小说中,葛朗台的财富主要是通过债券买卖获得的,吝啬对他财富的增值没有多少正面意义,负面效应倒十分突出。它影到葛朗台的生活方式和思维习惯,使他只适宜在外省索漠城茁壮成长,换到别的地方,譬如巴黎,他会像树失去了根一样很快枯萎。吝啬导致葛朗台人性的扭曲和变态,它通过最大限度地囤积财富,减少支出,以满足吝啬鬼的占有癖好,获得虚幻的安全感。基督教教义中的“七宗罪”之一就是贪婪与吝啬,它由“爱得过分”而引起。在方文学史上,吝啬鬼的形象很多,如古罗马戏剧家普劳图斯《一坛黄金》中的老人尤克里奥,为一坛黄金疑神疑鬼。中世纪晚期意大作家但丁的《神曲》中,贪婪与吝啬者被罚在地狱中推着重物,互相碰撞。17世纪法国戏剧家莫里哀《吝啬鬼》中的阿巴公为一坛黄患得患失。果戈理《死魂灵》中的泼柳什金变本加厉,他把一切能弄到手的东西都收藏起来,全不管它们霉烂变质。葛朗台与这些文学人物一脉相承,异曲同工。
葛朗台是一个悲剧性人物。他过分看重金钱的作用且迷不悟,只从金钱、交易的角度理解人类关系,忽视了人类关系的丰富性和多样性。在他眼里只有金钱,任何事物,只有它能够和金钱发生联系才能引起他的兴趣。从这个意义上说,他套上了黄金的枷锁,成了金钱的牺牲品。映在葛朗台性格中,除吝啬外,就是感情枯竭,毫无诗意。小说中录有两段他快活时唱的歌,一段是“在法国的近卫军里,/有一个好父亲。”另一段是“箍桶匠,兴匆匆/快补你的酿酒桶!”这不成调子的小曲是葛朗台唯一的“诗兴”表现。葛朗台也并非是一个“冷血动物”,他有良心发现的时候,如听说父亲要为夏尔出路费,不谙世事的欧也妮搂着父亲的脖子热烈拥抱父亲,使葛朗台几乎有点惭愧,良心多少受到了点责备。”小说中也多次展示了他的“亲情”。如欧也妮违背葛朗台意愿,把自己的积蓄赠给夏尔,被恼怒的父亲关了起来,但葛朗台也受到亲情的困扰折磨。自葛朗台被软禁后,葛朗台养成了一个新的习惯,就是每天一大早都到小花园里转两圈,看女儿梳头。这天大清早,他又“躲在树干后面,看了好一会儿他女儿的长发。思想大概在执拗的性格和想亲吻女儿的欲望之间摇壁不定”。克罗旭公人来找葛朗台,“发现老头子沐浴着六月的阳光坐在小长凳上,背靠着将两家花园分割的围墙,聚精会神地看着女儿”。中国古人用“闹”写“静”,留下了“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的佳句,巴尔扎克这一处理,颇有此等妙趣,它更彰显了葛朗台人性枯竭的程度。
葛朗台经济活动的性质、对金钱的贪欲、性格的吝啬等,在中国一直存在认识上的误区。如我前文已经指出的,我们惯于从道德层面上给这一形象定性,笼而统之地将其归结为“资本主义的罪恶,并予以谴责,这其实无助于理解这一重要的文学形象。葛朗台作为一个资产者形象,应该放到欧洲近代文学形象系列中去考察。
欧洲自文艺复兴以降的近代文学史上产生过一系列优秀的人物形象,他们虽然形态各异,但从阶级属性上讲,都属于资产阶级行列。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时代,“资产阶级”是一个令人谈虎色变的词汇,学者们只能通过谈“人性”这一迂回的途径,肯定欧洲近代文学中众多优秀人物形象的价值。但不可否认,从哈姆雷特、堂吉诃德到鲁滨逊、浮士德、于连,这些形象的确折射出资产阶级精神世界和现实处境的变化过程。如18世纪英国小说家笛福的《鲁滨逊漂流记》中鲁滨逊形象就反映了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新兴资产阶级的经济活动。鲁滨逊讲求实际,“是一个从事商业的清醒谨慎的商人”,金钱财富是唯一的追求目标。他只身流落到荒岛上,除了他自己,以及从沉船上抢运出来的少许用品外,鲁滨逊没有其他外力可以凭借,而要面对饥饿、寒冷、疾病、危险、孤独等极端环境的挑战。鲁滨逊凭借个人力量、勇气和智慧,终于战胜千难万险,在荒岛上开创出一片新土地。歌德的《浮士德》通过浮士德五个阶段的探索,深刻地回顾和总结了从文艺复兴至19世纪初三百多年欧洲新兴资产阶级的精神发展历程。浮士德对自身的不断扬弃和超越,反映了资产阶级思想螺旋式上升的过程。司汤达《红与黑》中的于连形象则是在封建阶级和资产阶级的政治斗争中加以表现的。于连作为法国大革命后成长起来的一代资产阶级知识青年,信奉自由平等观念,认为个人才智是社会竞争的唯一准则,也是社会利益分配的唯一合理依据。身处重视等级出身的封建复辟时代,于连为出人头地而努力奋斗,不可避免地招致毁灭,但他绝少妥协和气馁,其勇气和意志令人惊叹。文学史上这三个人物形象表明,那个时代的资产阶级还是社会的进步力量,它的精神与物质追求反映了时代的要求,而这些人物摄取了这个阶级几个最美的瞬间。反观巴尔扎克笔下的葛朗台,作为资产阶级的代表,虽没有完全走向反动和腐朽,但其精神境界、思想内涵已经大为降低,庸常、卑俗、粗陋的一面暴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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